泰山灵岩容禅师,封龙古岩就禅师之法嗣。出家后专参“万法归一,一归何处”,时间既久,若有所省。但是对于“青州布衫”和“师子一吼,祖父俱尽”这两个公案,仍然不能契会。
[“青州布衫”见赵州语录——有僧问赵州和尚:“万法归一,一归何所?”赵州和尚道:“老僧在青州作得领布衫,重七斤。”
“师子一吼,祖父俱尽”见曹山本寂语录——有僧问:“如何是师子?”曹山禅师道:“众兽近不得。”那僧又问:“如何是师子儿?”曹山禅师道:“能吞父母者。”那僧反问道:“既是众兽近不得,为甚么却被儿吞?”曹山禅师道:“岂不见道,子喏哮吼,祖父俱尽。”那僧又问:“尽后如何?”曹山禅师道:“全身归父。”那僧问:“未审祖尽时,父归何所?”曹山禅师道:“所亦尽。”那僧又问:“前来为甚么道全身归父?”曹山禅师道:“譬如王子,能成一国之事。”说完,又补充道:“阇黎,此事不得孤滞,直须枯木上更撒些子华。”]
一日,灵岩容禅师偶然陪一位同参,攀登泰山日观峰。途中,灵岩容禅师忽然忆起“登东山而小鲁,登泰山而小天下”这样一句话,蓦地一脚踏空,跌到崖下,顿时闷绝过去。他的同参赶忙把他扶起。过了好久,他才苏醒过来。醒来时,灵岩容禅师大叫道:“此是师子一吼,祖父俱尽时也。孔孟未必到恁么田地!”
于是,灵岩容禅师便前往封龙,礼谒古岩就禅师,请求印证。
初礼封龙,灵岩容禅师便把自己的见处向就禅师作了通报。
就禅师听完之后,便道:“更须知有向上关捩子始得。”
灵岩容禅师一听,便大喝一声,佛袖而出。
就禅师知道他已经到达不疑之地,大喜。于是将灵岩容禅师重新召回,给予印可。
金陵东山翼善海舟永慈禅师,杭州东明慧旵禅师之法嗣,俗姓余,四川成都人。生于大明洪武二十七年(1394)。永慈禅师幼时,即有出世志,见到出家人就高兴。一天,永慈禅师偶然听到人们谈起生死之事,恍然梦醒,于是便前往彭县大随山景德寺,投礼住持独照月禅师座下,落发出家,旋即隐居于西山,静修八载。后出山,行脚参方。
永慈禅师最初参礼了太初和尚。太初和尚令他参究“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”之话头。永慈禅师于是谨遵师教,奋志用功,曾无懈怠。
过了很久,有一天,太初和尚见到永慈禅师,便问:“父母未生前,那个是本来面目?”
永慈禅师当即从东边走到西边,叉手而立。
太初和尚道:“未在,更道!”
永慈禅师便道:“两眼相对,有甚相瞒?”
太初和尚一听,非常满意。
不久,永慈禅师便辞别太初和尚,往参东普无际明悟禅师,惜乎机缘未契。于是,又于宣德二年(1427),前往京师受具足戒,正式得度。旋即又回金陵,于灵谷寺挂搭,应雪峰和尚之邀请,充当首座。后听说东明慧旵禅师正在古道山接众,法席兴盛,于是便前往参礼。
初礼慧旵禅师,永慈禅师便问:“无相福田衣,甚么人得披?”
慧旵禅师没有接话,却从禅床上走下来,打了永慈禅师一掌。
永慈禅师道:“四大本空,五蕴非有,汝作么生掌?”
慧旵禅师又打了他一巴掌。
永慈禅师道:“一掌不作一掌用,速道!”
慧旵禅师再次打了他一巴掌。
永慈禅师挨了三掌之后,神情自若,说道“老和尚名不虚播!”
说完,便大展三拜。
慧旵禅师终于开口道:“我居古道山三十载,今日只见得者(这)僧。”
于是便邀请永慈禅师留住旬日。
一日,慧旵禅师准备将衣法传付给永慈禅师。
永慈禅师却坚决不接受,说道:“某甲不为衣来。”
说完便辞别慧旵禅师下山。
从此以后,永慈禅师声名大振。后出世于翼善寺。
大明正统五年(1440)六月二十八,慧旵禅师嘱咐白庵禅师道:“吾有衣法二物,待十年后,送至金陵东山,海舟和尚受衲。”并说偈云:
“字付慈海舟,访我我无酬。
明年之明日,西风笑点头。”
第二年六月二十九日,慧旵禅师果然示寂。
慧旵禅师圆寂后,白庵禅师不违其遗旨,十年后,果然请首座和尚法荐禅师,如期持衣前往东山,将它交给永慈禅师。永慈禅师遂祝香而受。
杭州东明海舟普慈禅师,杭州东明慧旵禅师之法嗣,俗姓钱,苏州常熟人。其祖上世代以儒为业。普慈禅师少时即投破山出家,后至慧日寺听法师宣讲《楞严经》。当他听至“但有言说,都无实义”这一句经文时,遂慨然叹曰:“今日愈多矣!”
于是,普慈禅师便回到破山,日夜诵经,思维实义,以至形象枯槁,面容憔悴。
一天,有位居士见到他,说道:“师颜色有病。”
普慈禅师道:“佛法不明故尔,非病也。”
那位居士于是建议普慈禅师道:“佛法不明,何不往府中邓尉山,问取万峰蔚和尚去?”
普慈禅师一听,便欣然前往邓尉山,参礼万峰时蔚禅师。
时蔚禅师一见普慈禅师,便问:“沙弥何来?”
普慈禅师礼拜完毕,回答道:“常熟。”
时蔚禅师又问:“到此何为?”
普慈禅师于是再次礼拜,请求时蔚禅师开示佛法实义。
时蔚禅师突然拈起拄杖,照着普慈禅师的脑袋敲了两下,接着又用脚踩踏他的后背,并踢了两脚,说道:“只者(这)是实义。”
普慈禅师终于言下有省。于是从地上站起来,说道:“好只好,大费和尚心力!”
时蔚禅师一听,便微笑许可,并作偈相赠,偈云:
“龟毛付嘱与儿孙,兔角拈来要问津。
一喝耳聋三日去,个中消息许谁亲?”
说完偈,又咐嘱云:“子当匿迹护持,莫轻为人师范。”
普慈禅师未能明白时蔚禅师所咐嘱的话中的意思,自以为已经彻悟,大事了毕,于是在洞庭山坞旧庵而居,时间长达二十九年,其间,更不游方请益。
一日,有一位行脚僧人来至庵中。
普慈禅师问:“上座何处来?”
行脚僧道:“安溪。”
普慈禅师又问:“安溪有人么?”
行脚僧道:“虚白和尚(慧旵禅师)说法不异高峰。”
普慈禅师道:“是谁弟子?”
行脚僧道:“宝藏(苏州宝藏持禅师)。”
普慈禅师道:“有甚言句?”
行脚僧于是举虚白和尚室中勘验学人之法语云:“心不是佛,智不是道,三藏不是法,是甚么?下语者皆不契。”
举毕,行脚僧复问普慈禅师:“参宝藏否?”
普慈禅师道:“我与宝藏同参万峰(时蔚禅师)。”
行脚僧于是便问:“当日有何所见,遂隐于此,就不再参人去?”
普慈禅师道:“问但有言说都无实义,峰(万峰禅师)便打我,从此得悟。”
行脚僧道:“请言得之所以。”
普慈禅师道:“但要人知痛痒的是实义,是妙心。言说尽属皮毛。”
行脚僧一听,便笑道:“若据此见解,生死尚未了,何得云悟?未在!未在!不见道‘心不是佛,智不是道’耶?”
普慈禅师于是疑情大起,便问:“彼处众中,有真大彻者么?”
行脚僧道:“无。”
经行脚僧的点破,普慈禅师于是弃庵渡湖,前往安溪,参礼东明虚白慧旵禅师。当时正好赶上有人设斋。
普慈慧旵禅师于是走到关前,问慧旵禅师:“今日斋是甚么滋味?”
慧旵禅师道:“到口方知,说即远矣!”
普慈慧旵禅师又问:“如何是到口味?”
慧旵禅师当即便将灯打灭,说道:“识得灯光何处著落,味即到口。”
普慈禅师遂默然无语。
第二天黎明,慧旵禅师派侍者将普慈禅师唤进丈室。
慧旵禅师问普慈禅师:“曾见人否?”
普慈禅师笑道:“见只见一人,说出恐惊人。”
慧旵禅师道:“假使亲见释迦,依然是个俗汉,但说何妨?”
普慈禅师道:“万峰。”
慧旵禅师道:“为叙先后耶,为佛法耶?若叙先后,万峰会下有千人。若论佛法,老阇梨佛法未梦见在。何惊之有?若亲见万峰,万峰即今在甚么处?”
普慈禅师一听,羞得面红耳赤,茫然无对。
慧旵禅师道:“若如此,不曾见万峰。”
普慈禅师于是退回客寮,奋志参究,连续三昼夜,寝食俱忘。
一日,普慈禅师正在座上用功,忽然香灯的绳子断了,掉在地上,砰然有声。普慈禅师终于豁然大悟。
于是他来到关前,向慧旵禅师通报了刚才的证悟。
慧旵禅师道:“老阇梨承嗣万峰去。”
普慈禅师道:“白公(指慧旵禅师)为我打彻,岂得承嗣万峰?”
慧旵禅师一听,便呵呵大笑,于是击鼓集众出关,升座说偈云:
“瞿昙有意向谁传,迦叶无端开笑颜。
到此岂容七佛长,文殊面赤也茫然。
今朝好笑东明事,千古令人费唾涎。
幸得海公忘我我,济宗一派续绵绵。”
说到这里,慧旵禅师便掷下拄杖,又云:“千斛担子方全付,玄要如今拄杖谈。”说完,击拂子三下,下座。
普慈禅师得法后,一日入丈室请益。
慧旵禅师道:“老僧不出月去也。”
果然,到了月底二十七日晚上,慧旵禅师集众辞行,二十九日便圆寂。
当时,普慈禅师不想继任方丈,想回到洞庭山原先隐修的地方,奈何东明寺四众苦苦劝留。不得已,普慈禅师只好继承慧旵禅师的法席。
在一次升座说法的时候,普慈禅师曾特地提到,在他悟道过程中三个主要得力人物,这段开示,对于后代禅人正确抉择,打通向上关捩,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——
普慈禅师先举兴化存奖禅师问克宾维那:“你不久为唱导之师。”克宾维那道:“不入者(这)保社。”兴化禅师便问:“会来不入?不会不入?”克宾维那道:“没交涉。”兴化禅师一听,拈拄杖便打,说道:“克宾维那,法战不胜,罚钱五贯。”克宾维那只好受罚,设堂饭供众。到了供斋的那一天,兴化禅师亲自白椎(平时白椎,由维那执行)云:“克宾维那,法战不胜,不得吃饭。”说完,便将克宾维那赶出寺院。举完此公案,普慈禅师便提唱道:“若为济宗儿孙,必要明他家里事。予昔蒙万峰老人付我偈,便以为得,直至今日始知我错,万峰不错。一遇东明和尚,乃明棒头赏罚,言句亦然。果然悟在己,而法藉师,岂曰一悟即为了当?如以一悟灵通,不求师法,正谓威音已前,无师可也,威音以后,师师相受者,此也。所以克宾识得父师苦心策发,已明向上关捩子,洞达闺阈中事,不在言宣,失钱吃棒,受罚出院,骨碎粉身,也难酬报兴化万一,况打罚出院乎?海长老今日所以不嗣万峰而东明者,亦此也。古谚云:‘养女方知娘受苦,生子乃识父辛勤。’诚哉,是言也。实有个中大事,岂容草草。若与人抽钉拔楔,坐狮子座,为人天师,抉人眼翳,绍佛祖位者,必须一一透过。切莫以悟为是,将宗纲抹杀。置而勿究,何异天魔外道,莽荡招殃悔乎?”
万峰禅师忌日,普慈禅师一边拈香,一边指着万峰禅师的真像,说道“我几淹杀你瓮里,幸是普慈,若是别人,不可救也。□此瓣香,堪酬接引。”然后大喝一声,继续说道:“只笑你护短,没投师,佛法当人情”说完,便展坐具礼拜。接着,普慈禅师又拈香云:“此一瓣香,供养东明长老,一片赤心鞭策,令余洞达宗源。”然后连喝两声,说道:“一言岂尽普慈心,千古儿孙赞报恩。”接着,普慈禅师又拈香云:“此瓣香,供养昔日师僧(指前面那位行脚僧)指南之力,若不蒙师,何有今日?他日到来,拄杖三十吃有分,堪报不报之恩。”然后大喝一声,说道:“受恩深处便为家,有乳方知是阿娘。”普慈禅师礼拜完毕,遂说偈云:
“源头只在喝中存,三要三玄四主宾。
五棒当人言下会,四料还须句里明。
末后真机死活句,个中消息在师承。
碎形粉骨酬师德,将此身心报佛恩。”
说完,普慈禅师便恸哭,归方丈。
普慈禅师临终时,有辞世偈云:
“九十六年于世,七十四载为僧。
中间多少誵讹,一见东明消殒。”
珪庵祖玠侍者,投子楚山幻叟绍琦禅师之法嗣。祖玠侍者出家后,一直执侍绍琦禅师左右,殷勤备至。丛林大众皆惮其严厉,而敬其慧识,因而把他比作香林澄远禅师。
一日,祖玠侍者生病。绍琦禅师前往探视。当时心上座(大心真源禅师)亦在场。绍琦禅师看着祖玠侍者,问道:“如何是心?”
祖玠侍者道:“开口不容情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未在。”
祖玠侍者于是回头看了心上座一眼,说道:“何不礼拜和尚?”
心上座便礼拜。
祖玠侍者道:“呈似了也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子既如是,还能觌体颂出乎?”
祖玠侍者遂应声颂道:
“祖师心印若为传,有语分明不在言。
能向机前亲领得,海门撑出钓鱼船。”
绍琦禅师一听,非常高兴,于是是嘱咐道:“珍调四大饶益将来。”
说完便离开。
后来,祖玠侍者的病情加重了,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绍琦禅师又前来探望,并问道:“子平日得力句,到此还用得着么?”
祖玠侍者道:“用得着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既用得着,叫苦作么?”
祖玠侍者道:“痛则叫,痒则笑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叫与笑者复是阿谁?”
祖玠侍者道:“四大无我,叫者亦非真,空寂体中,实无受者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主人公即今在甚么处?”
祖玠侍者道:“秋风不扇,桂蕊飘香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那么则遍界绝遮藏也。”
祖玠侍者道:“有眼觑不见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只如三寸气消时,向甚处安身立命?”
祖玠侍者道:“雨过天晴,青山仍旧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从今别后,再得相见否?”
祖玠侍者道:“旷劫不违,今何有间(分别、离别)?”
绍琦禅师道:“子不病耶?”
祖玠侍者道:“病与不病,总不相干。”
绍琦禅师于是握着祖玠侍者的手,问道:“此是甚么?”
祖玠侍者道:“是祖玠手。”
绍琦禅师道:“祖玠是谁?”
祖玠侍者道:“玠固非我,亦不离我。”
绍琦禅师听了,便赞叹道:“善哉!妙契无生,彻证真常。子虽妙年,死亦何憾!”
祖玠侍者遂合掌礼谢,并说道:“与祖玠趱将龛子来。”
绍琦禅师于是命人将龛子抬到祖玠侍者的床前。
祖玠侍者环顾了一下左右,说道:“吾当行矣!”
说完,便整衣龛坐而化。
杭州天真毒峰本善禅师,金陵大冈月溪澄禅师之法嗣,俗姓吴,祖籍安徽凤阳,其父宦游于广东雷阳,因而生师。本善禅师十七岁出家,初投源明和尚座下参学。
一日,源明和尚为他举赵州无字公案。本善禅师一听,当下便有所领解。于是他便把自己的见处,告诉了源明和尚。
源明和尚听了,非常惊诧,说道:“我二十年看个无字,如蚊子上铁牛。子才学做功夫,便有如许知见!”
接着,源明和尚又告诫本善禅师道:“观子根器,有异于人。切莫途中被人哄去作长老,误汝大事!”
[真是金玉良言!不是明眼人,何能出此警策之语!后代学禅者可不慎乎?]
本善禅师于是谨记源明和尚的教诲,自誓此生以悟为期,发愿要一心一意、老老实实地做功夫。
本善禅师后因仰慕无际明悟禅师的道风,入川参叩。不凑巧的是,无际禅师当时已奉诏进京,离开了四川。不得已,本善禅师只好闭关自修。
本善禅师用功非常精勤,夜不倒单。他的关房中不设卧具,只放一把小凳子。有时昏沉太重,连凳子也被搬走了。他就是用这种苦行的方式,来对治睡眠和昏沉的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猛利修行,本善禅师的功夫日渐纯熟。一天,本善禅师正在打坐,忽然听到钟声响起,豁然有省,遂当即作偈云:
“沈沈寂寂绝施为,触著无端吼似雷。
动地一声消息尽,髑髅粉碎梦初回。”
不久,本善禅师又准备前往礼谒无际禅师,请求印证。可是无际禅师刚刚迁化。本善禅师于是改投月溪澄禅师座下。因机语相契,月溪澄禅师遂予印可。后来,月溪澄禅师临终前,又命座下弟子,将法衣拂子交付给本善禅师。本善禅师于是继其法席,住山四十余载。
大明成化初年(1465),本善禅师辞去住持之职,掩关于石屋,后应信众的邀请,又出世住持杭州之天真。
本善禅师机锋峻峭,大有唐人风范,令人不可凑泊。曾有“普说”云:
“宝剑全提日用中,高挥大抹肯从容。
卷兮魂胆迎风丧,舒也髑髅遍地横。
万死万生浑不顾,一枪一骑便收功。
赵州性命分明也,血刃参天不露锋。”
说到这里,本善禅师便用拂子拂一拂,接着又道:
“虚空廓彻无消息,万里无云天汉碧。
拶得须弥入藕丝,弥勒释迦齐叫屈。
倒骑铁马逐西风,惊得泥牛从海出。
诸仁者,若作奇特会,孤(辜)负己灵。不作奇特会,抱脏叫屈。且作么生会?解藏天下于天下,始见林梢挂角羊。”
本善禅师圆寂于大明成化壬寅年(1482)。